2016年終：三張黑金屬

我必須時時反省這裡今年不能再提到 Alcest 的新專輯，否則連自己都要審美疲勞了。可除了性感的《Kodama》（你他媽再講），二零一六也確實堪稱金屬大元年，太多重要的名字都擠在了今年發片。Katatonia 與 Opeth 就不須再說，強勢回歸者也有如Klimt 1918、Novembre...就不點名了，越點只怕越是遺漏，反倒在今年交出被高估的平庸之作如 Insomnium 者，要被忘記也難。


Black Metal 呢？雖然過了追新片的年紀，但愛團也發了不少，自己最期待的幾張也還是聽了，選了三張陳年老酒的新發，當作炒點冷飯吧。




Furia / Księżyc milczy luty

國內少有人關注的波蘭黑團，一直是我的口袋摯愛。起先是因為波蘭老鄉Mgla，才從水管連到一首〈Idzie zima〉，沒料得一試成主顧，便把《Martwa polska jesień》給刷了回家。在 Mgla 越發精雕的今天，Furia 並沒有繼續細琢那樣工整漂亮的旋律，反而繼續往更多領域探索，同樣是今年發行的優秀EP《Guido》再一次延續了它們的不可預測性，更驚喜的是專輯《Księżyc milczy luty》竟又長出了另外一個樣子。行軍十二年，Furia 除了不斷求新的企圖，也早已磨出非凡功力。

如果你認為非地下黑金屬不能打動你或不再能打動你（不過這種人應該在看到我稱讚《Kodama》性感時就閃了吧bye），《Księżyc milczy luty》都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如傳統，最精彩的Furia總是留在專輯的最後一軌，聰明且自信，中段行至收尾又如鬼魅陌影，千迴百轉。



Urfaust / Empty Space Meditation

Urfaust 的存在總是提醒了我們黑金屬值得敬畏的本質，然而在《Der freiwillige Bettler》之後的六年間，他們的單曲和合輯聽起來都有點不妙。聽眾的直覺是不可挑戰的，通常我們覺得會變的，它就是會變（除了撿回黑腔的Alcest，好我又提了我自己掌嘴），如果不是往商業大道走去再不復返，就是高深莫測到走向幾乎讓聽者失去理解耐心的胡同。

Urfaust顯然屬於後者，他們越來越晦澀（又或者我們根本就沒懂過），也似乎越來越樂在其中。這回的《Empty Space Meditation》總算以專輯形式登場，與其說是失望，不如說是我的審美角度已經漸漸磨損，漸漸失能，想到自己已經渡過了可以整天心無旁鶩地瘋狂聽著一張專輯的人生階段，心思卻反而安然地陷入專輯封面深沉的闇域之中。虛無主義果然最甜蜜的浪擲。




Deathspell Omega / The Synarchy of Molten Bones

說起真正的晦澀，真正的高深莫測，我們當然還要迎來法國的哲學黑金屬之王：死咒奧米加。若說 Urfaust 的新作還是保留了部分感官中的歡糜，DsO則維持它們哲學化後的創作思維，瘋狂的架構、瘋狂的解構，完全沒有要鳥你懂不懂。就這一點來說，我時常覺得 Metallum 上的死硬風向很可愛，他們永遠對那些看似簡化的音樂刻薄，但是DsO根本應該被幹到死的《Paracletus》卻可能是2010年之後最高均分的黑金屬專輯，極妙。也確實，這幾年聽下來，《Paracletus》意外地逐漸成了我最愛的一張DsO，它有一種讓人戴上耳機就必須浸淫其中的本事，不管它究竟還能不能稱作黑金屬，這樣的聲響都是音樂中絕無僅有的存在。

《The Synarchy of Molten Bones》大致延續著同樣的邏輯，還殘留一點最近EP《Drought》的影子，專輯的精妙之處逐漸在第二首〈Famished for Breath〉之後蔓延開來，它的結構讓人聯想到神作〈a chore for the lost〉，吉他從5:10處開始到結束的收勢，像要湮埋世上一切腐敗的王權，吟誦著「all things past」的DsO，簡直就是《銀翼殺手》上身，而影史中最動人的自白不也莫過於此嗎？All the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因為有了Roger Deakins，明年的銀翼殺手續集或許還是可以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