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單行道〉──沒有人相信其實不用找

原來想濫情地寫下一個關於單行道的故事，翻尋照片，無奈只是一陣欲言又止，目光停在另一張路邊拍下的狗，王菲正唱到「有人背影不斷澎漲而有些情境不斷縮小」，想是關於單行道，狗恐怕又比人懂得太多了。那天，至少我是一個人走的。


談愛太俗氣，不談則無話可說，原來想寫的，都給林夕打亂了。說到愛，愛是可以評斷的嗎？愛有怎樣的標準？怎樣的愛為真，怎樣為假？為什麼要譏諷一位母親對孩子的愛？揶揄母親的心臟跳動聲，雖不至於有何傷及大雅之處（至少沒有觸及真正的核心），但是為此創造另外一種趨近霸凌的語境（粉絲團）加以撻伐，又是何苦？母親所說的話，不是沒有愚昧之處──事實上，確實是非常愚蠢──然批判母親的愛，那更是蠢上加蠢，為什麼要用這樣大的力氣，在你們所夢想的大海前吐痰？


海有潮汐，也有浪沫。愛從來就有盲目之處，愛也沒有就完全等同幸福，擁抱是慈泉，也可以是罪藪。問題不在愛本身，即使愛的本身就是問題。


又好比，「別人結婚干你屁事」這樣簡化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邏輯，真的是可以使用的嗎？如果我們接受了這樣的說法，那麼就意味著旁人的祝福與支持，也都不甘你屁事──即使在某種極端的狀況下這是事實，但你真的準備好接受「兩人結婚完全不干任何人屁事的社會」了嗎？你認為這樣的義無反顧，接近你要的幸福嗎？你認為那是你所追求的平等？還是「別人結婚，支持可以，反對的干你屁事？」


和智商很低的護家盟一幫人溝通，確實困難，但如果它不是痛苦的，為什麼我們需要文學，需要藝術？


「我的同志朋友也很多」作為起手式，其實就和心臟的跳動聲一般，屬於文學的批判範疇而已（拜託，批評朱天心的，還不都是要以「我們過去也都是讀朱天心的」為某種程度上的切入點，我當然沒有蠢到說這兩件事的本質相同，但它們的效果是一樣的），可這條路，真是越看越像林夕寫下的〈單行道〉，有人依然無助地張望擦身而過的廣告，而有人怕的就只是錯過了新聞報導。


王菲最後這樣收尾：「每個人都在單行道上尋找，沒有人相信其實不用找。」而羅智成寫過一首確實接近永恆的詩：「在稀有的閱讀者中／大部分仍不是我們所期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