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nar Aurora：《Andacht》與《Hoagascht》

怎麼說黑金屬都是聽得少了，某些時候我依然會衝動地放上一晚，踏入社會後的黑夜太短，不時得提醒自己應該入睡。想起那些沒日沒夜的日子，我感到一陣疲乏。

還是能明晰地回想起它們帶來的痛快的，那些夜晚都是最好的，也都是最空虛的。有時，我甚至會因為聽到了哪段旋律，才又想起一些已經忘卻的事情，時常以為耽誤了的，其實都擱在懷裡，擱到擁抱都長出了皺紋，它們也就變了，我也一樣。

Mgla 也發了《Exercises in futility》，不消多說，隨便點名一首都能知道，Mgla永遠能做到至少不過不失，他們已經習慣了安居樂業，指望從他們身上找回當初的熱情，並不實際。後黑金屬們更不用提了，所有人都只是一再抄襲自己，然後湊成幾首歌而已，要等到下一個Alcest，現在還不是時候。話又說回來，我們真正需要的，是那些一再出自幻想的「下一個」嗎？

前幾天，我無意間地被德國老牌黑金Lunar Aurora千禧年後的專輯給擄獲了。這個九零年代中期的黑金中堅竟能低調地活得這樣好——嚴格說起來甚至是比以前好了——我敢說一定有巴著過去不放的傢伙不同意的，那也怨不得人，Lunar Aurora的確有過幾番摸索，但那段時間卻沒讓他們丟了自己，九零年代的洗滌讓他們發出一種老練的腔調，在現今我們稱之「氛圍黑」的疆域裡，他們早就在《Weltengänger》就開始運用著比誰都熟稔的鍵盤去鋪陳氛圍，相較起許多年輕樂團在合成音效上的扭扭捏捏，他們的游刃有餘，根本不像是揹著「老牌黑金屬」的包袱走進兩千年的，即使只是從九零的中期才開始發跡，已經夠格賣老。

他們不是沒頭沒腦的奇形異種，也絕非金玉其外的瑰麗行軍，鍵盤在他們的音樂配置裡宛如一縷提煉過的輕煙，懷著鬼胎在背景裡游移，撫平了躁動的鼓點，以及行將氾濫的麻痺音牆。2004年，在和Paysaged'Hiver共演的EP裡，他們用一首〈A Haudiga Fluag〉宣告了自己在新世紀atmosphere black metal裡的話語權：

後期的專輯裡，慢速行進的《Hoagascht》毫無疑問是我的首選，這是一張哀傷的傑作。泫然欲泣的〈Nachteule〉、〈Sterna〉都太出色，〈Beagliachda〉更是狡詐，平穩前進的編曲，突然在1:50處，跌出幾顆墜落的音效，彷彿夜空也無法再掛住的星斗：

前幾天看了伍迪艾倫的《午夜巴黎》，葛楚史坦的警言一直在耳邊轟隆作響，每一代人都認為最好的時代遠去了，但是誰曉得當下會不會才是更好的時代？唯有透過不懈的創作，才能找到解答。Lunar Aurora沒有深陷人人緬懷的九零年代，他們還在前進，靜若處子《Hoagascht》，動如脫兔《Andacht》，都無比自信地展示著Lunar Aurora眼中永不歇止的美好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