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11日 星期五

《海街日記》——放下牽掛的默契




煙火


《海街日記》的預告片我是紅著眼眶看完的,那天我還在大螢幕上看了小津的《彼岸花》,可是回台中後,心中揮之不去的都是《海街日記》。只因我實在沒辦法抗拒那場煙火的戲,沒有閃爍的天空,火光紮實地落在血色的海上,直到剛才終於踏出戲院,這一幕都依然縈繞心頭。


曾幾何時對於這樣焚身的美,我們都在辦公室頂樓和佳乃一樣敷衍地看,或者如千佳一般繼續翻著雜誌,甚至是在一旁忙著思考那座不再去征服的山?鈴這樣告訴風太:我的存在會帶來傷心。風太少根筋地說:我也是。鈴笑了,他們看見煙火絢爛的理由。





梅酒


有一些小細節是這樣的,比如葬禮上三名姊妹的包款和喪服的樣式、母親給四個人的禮物包裝、海鮮咖哩與竹輪咖哩的差異……是枝裕和捕捉他最愛提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經常只是一個畫面的時間而已:電影的第一個鏡頭給了在男友家過夜的佳乃,於是你知道對於這個家,二姊扮演的是可以輕易選擇離開的角色;相對於旋即大聲斥責他的大姊,你也馬上明瞭,他不是一個能夠輕易選擇放下的人。

只是再怎麼不同,梅果都結了五十五年,酒是明年還要再釀的,這就是家。





魩仔魚


對於複雜的愛恨情仇,是枝裕和在日常感的對話中便交代得一乾二淨,傷痕淡了,愛也不必老是掛在嘴邊的,可能所有的怨懟中都有愛的存在,而愛也往往是帶著那麼一絲悔恨的。


當大姊聽到電話中的情人傳來「要去看岳母」時,他對鈴那份特別的惜愛才總算有了來由。後來在山邊喊著「最討厭爸爸了」,你很清楚,那不只是喊給自己聽的,更是喊給玲聽的,懂事的鈴用一聲「我也最討厭媽媽了」放下了兩個人對彼此之間說不出口的疙瘩:假如不是愛上了有婦之夫,我們也沒能擁有現在的幸福。


海貓食堂的二之宮阿姨死去了,鈴說他留下的話和爸爸一樣:美麗的事物終究都還是美的。這也若有似無地暗示著阿姨為什麼把三姊妹當成自己小孩照顧,又為什麼要羨慕他們的父母留下像鈴這樣的寶物。


福田先生曖昧地在葬禮上告訴她:想知道你爸爸更多的故事,可以來找我。爸爸會愛吃福田先生的私房菜色不是沒有理由,同樣的,僅僅是透過一塊魩仔魚土司,福田先生和二宮阿姨也都放下了對爸爸的愛與憎。




我們都多少在彼此身上藏著一些說不出口的牽掛,而那樣的牽掛不一定是什麼秘密,它時常更像是一種默契。譬如煙火、梅酒,魩仔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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