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健雅《失語者》── 她就是冷漠 ，她就是失落

常石磊這下可不只是運氣好就能夠解釋的了。林憶蓮的《蓋亞》才不過幾年，他又和蔡健雅丟了這樣一張《失語者》出來，那個，蔡健雅耶，從前我總搞不懂她怎麼就這麼能拿獎，現在我倒要覺得不給《失語者》更高的地位可就說不過去了。要到達《蓋亞》那般脫胎換骨的高度，蔡健雅的張力還不夠，音樂性也確實弱上一截，但《失語者》依然毫不費力地在流行樂壇中孤高地聳立了出來。

曲的寫法在《失語者》裡還是可見侷限的，蔡健雅嘛，改不掉的就是強求不來，但這次《失語者》的確能讓她驕傲地稱自己是個「音樂人」了，不是的，我不是說過去的蔡健雅不夠稱作音樂人，我是說，幾乎全部的流行歌手都不該稱作自己是音樂人。蔡健雅這下當然是了，可《失語者》會不會就真的是她的極限了？很難說，這張專輯裡確實有太多乍聽之下很不蔡健雅的東西，但你又不是真的就能分辨它們究竟分別是屬於安棟、常石磊，甚至是John Davis的，彷彿連那些部分也都順理成章地成就了一個全新的蔡健雅，這個蔡健雅不僅能歌頌愛情，還能扮演冷漠、故作失落。她就是冷漠，她就是失落。

《失語者》能好得如此地步，專輯的整體性是不可忽視的，即使其中躲著幾隻雞犬，也都能矇混升天。我也無法點出哪些地方是明顯的弱項，強項則是太多了，〈異類的同類〉到〈菲林〉是第一個高潮；〈先生有事嗎〉到〈粉末〉也好聽得叫人難以忽視。無論如何，同名曲〈失語者〉既通俗又繁複，是不可能不提的；〈一克拉〉、〈偷窺秀〉像要對男人宣示什麼，卻精采在那股女人特有的幽默感；〈粉末〉的浪漫與無賴則永遠要你意猶未盡，是啦，意猶未盡，流行音樂要怎麼做到意猶未盡？幽默感嘛。

最抓耳，也最標誌性的，當然要屬開場就早早決了勝負的〈異類的同類〉了，想必這首歌一定叫田馥甄──或者它的唱片公司──給恨得牙癢癢的吧。《渺小》唱得臉紅脖子粗，也不見得就哼得出那麼一絲Lana Del Rey的口吻，反觀未必刻意追求Lana影子的蔡健雅，只是從容不迫地灌了一些電氣和幾顆漂亮的Synth，漫不經心繡上幾句低音，隨隨便便就讓人以為Lana上身了。不要騙，想學Lana的人不只你們，蔡健雅雖然晚了幾年，還是贏得漂亮，為別人，也不為別人。

我當然是忍不住要告訴你《失語者》有多好了，我說這些都是你的歌，下次到KTV換個主打吧。猜想你是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喜歡《失語者》的，連蔡健雅都把快自己搞成張愛玲了，你還是不會變的吧，非要點上一首雙棲動物，把那段回憶給召喚出來，那就是你們女人的事了。我能做的只有依舊陪你待在那個讓陌生人和無底洞劃過的包廂，永遠唱得那麼大聲，那麼澎湃。人就是這麼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