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說,好吧,那就看現場再說吧。傷心欲絕這個團名就是這樣的,這裡能聽見、那裡也能聽見,但是能聽見這個名字的地方都已經夠傷心了,反而讓人對這四個字無動於衷。然後在前年搖滾台中的舞台上,終於等到了他們上台,但一首歌過去、兩首歌過去,怎麼不是想像中那種旋律軟綿綿的搖滾樂團,怎麼會。等一下。我轉頭過去說,這是Ramones吧?
「啊你也喜歡我啊。啊我要跟你回家?我們待會一起去吃豬油拌飯好不好。」
音樂的內容我大致記不得了,但這段主唱許正泰和台下嬉皮來笑臉去的對話,是怎麼也不能忘的了。無論後來我幾度與在台北看過無數次傷心欲絕現場的祐子提及這段過程,我還是只能詞窮地說,我確定這是我看過台下觀眾性慾最暴漲的一刻了。祐子沒有正面同意或否認過,我想那是因為,這個共識實在無聊得太簡單,也簡單得太無聊了。
後來的事情,也非常簡單,《還是偶爾想要偉大》變成我當年聽了最多次的專輯,並不是它召喚起了什麼曾經也是個聽著流行龐克小兒的自己,實在是因為,我也不清楚,這張專輯實在不需要什麼理由不理由的;同樣地,在每個抖掉社畜外皮的夜晚,我也學會了看看陳藝堂的臉書,幾乎能讓一切變得好一點──雖然臉書上好笑的人依然是很多,但是陳藝堂真的是沒有打算跟他們在同一個次元。唯一的副作用,就是有點浪費時間吧,〈生不沉默,長成閉嘴〉寫的大概就是這樣的事情。
「二十八歲的暈眩比二十七歲還要多一些,說來有點慚愧我就是在即將失去時才懂得難過的那種人 」
「Itune 裡不再有我的救贖,聖經有時候我讀不太懂」
「大事沒有一件,便硬是結婚去了。最大的夢想是去歐洲旅行一個月」
「於是我去看聖經,一樣看不太懂但是有些安慰,隨著時間過去我的浪漫又少了一點」
「今晚亞洲不起一片塵埃,台北盆地最大的哀愁就是遠不如華北平原唱來惆悵」
「妳和他怎麼會看起來那麼登對,我和他居然也變成朋友了,也許有一天我見不到妳了」
太多了,除了那個天外飛來的「天使可能永遠不會降臨」以外,也不知道要怎麼選,才能選出專輯裡更好一點的詞,但是隨便這樣選一選,就可以讓這篇文章變得這麼好看,這種便宜事我也很久沒碰過了。許正泰的歌詞文體是我見過最特別的,能這樣寫的人不是沒有,但能這樣入歌的人實在沒有見過。與其說他寫的散文有多好看,不如說他本身就是一個文體家。你沒事不會對黃偉文或周耀輝說你是什麼文體家吧?但如果跑去跟許正泰說,欸你的文體怎樣又如何,我想他大概會回...算了,我真的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回。至於劉暐就更難說了,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他,我想我還是不要多說比較好。這個時代的人不喜歡喝醉。
畢竟事實就是這樣。事實就是無聊得太簡單,也簡單得太無聊了。那天搖滾台中,在當晚昏紅的燈光之下,站在非常後面的我說,這個主唱怎麼長得這麼像稻葉浩志呀?回家才發現,他根本一點也不稻葉也不浩志。我其實一直很想試著留個好看一點的中分頭,後來我再問了一次設計師,結果他仍然建議我不要,後來的一任也是這樣回答過我的。所以到目前為止,我還是一個非常平凡的人。
(我想那已不是 我現在 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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